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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者说:政府角度
2017年12月27日 作者:陈行甲

2017年11月22日至23日,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17年会在成都川投国际酒店举行。本次年会是中国非公募基金会发展论坛转型升级为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后的首届公益盛会,也是基金会论坛的第九届年会。为期两天的会议,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关心基金会和公益事业发展的571家机构的918名嘉宾与会。其中,基金会197家,有近200名理事长和秘书长莅临现场。


以下为观察者说环节,北京新阳光慈善基金会理事长、曾任湖北省巴东县委书记陈行甲的观察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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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老师好。这两天时间密集地串场学习,非常有收获、有感受。我从曾经的政府官员到现在的公益人这个角度谈一下我的学习体会。


我谈一个“新”,就是新价值。我理解的“公益的新价值”是在社会高度关注、有切肤之痛但政府和商业顾及不到或顾不过来的领域去承担、行动。


我以一个具体例子讲我的观点:


我的一个好朋友叫邓飞,大家都熟悉。说到邓飞,大家会想到“免费午餐”,这个项目获得了极大成功。在项目发展半年后国家接盘了,这是做公益最高的境界——推动政策。然后,邓飞接连又发起了大病医保,这个项目起步的实践地在我那里,因为之前免费午餐就是在我们那里,我们因此成了很好的朋友。他做大病医保的时候,说了一个标语非常打动我,他是这么说的:“让每个山村的孩子有尊严地病有所医”。多有情怀啊,非常好。


我问他怎么做,他测算了一下,如果为我们全县的孩子买一份大病医保(在政府报销之外再报销10万块),需要280万。我当时很慷慨地跟他说政府跟你一起做,政府拿140万,你公益拿140万。我们拿140万了以后,他说他公益的不好筹,我就让我的朋友给了他100万。基本上,这个钱可以说是我们县承担的。几年时间过去了,邓飞的大病医保在全国的8个县试点。前不久,我和他一起探讨这个事情,他说他再也没有找到第二个像我这样傻白甜的县委书记这么支持他。为什么呢?因为大病医保的项目没有精算、没有底。可以说是情怀满满但技术含量不足,所以影响了复制和推广。



去年底今年初,我辞职投入公益以后深刻地思考:公益怎么样更有声音?我转身投身公益最开始的想法是:我想做这个时代的晏阳初。我有一个晏阳初计划,就是凭这个计划才让省委书记允许我辞职。辞职之初,深圳爆发的“罗尔事件”让我关注到儿童白血病这个社会痛点。如果大家上网搜,2011年的3月4号,国家卫生部在全国人代会开幕第二天就表态:从今年开始,全国急性儿童白血病免费治疗。但是“罗尔事件”表明这个事情没有实现。


我就奇怪为什么一个堂堂卫生部关注的社会痛点没有推行下去?经过深入调查后,我觉得这个事情不能怪卫生部,因为白血病的病情太复杂。全国范围的儿童白血病完全没有数据库,没有指标指南,基本就是一个无底洞。而我想做的公益就是:以公益行动帮国家探这个底。


我做的事情是在一个贫困的地级市——广东河源做实验。我找一个企业家筹了1000万,想联合当地政府和医疗系统对河源地区所有的儿童白血病免费治疗。但是找富人筹钱给穷人的孩子付医药费仅仅是我工作的10%,90%的工作是要建立数据库、探索规律。我在河源成立了三个中心,第一个是针对患者的肿瘤社工中心;第二个是针对贫困地区、欠发达地区医疗技术提升的优医中心;第三个是HTA,医疗技术评估中心。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国家的医保目录8年都没有更新?因为我们没有HTA这样的科学评估方法,而这在西方国家普遍实行了很多年。我们想以民间公益的形式在那里做实验,就成立了那三个中心。


这个思路形成之后,我向河源市政府汇报的第一时间就打动了他们,只用了半个小时。事情经过媒体报道后也吸引了社会的关注,比如中兴通讯公益基金会,还有深圳市的传奇英雄三次接见我,给钱、给人,支持我把这个公益社会实验做到底。


关于这个社会实验,推荐阅读:

陈行甲:我后半生的公益社会实验 | 武汉峰会


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是: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个政府不好做的领域。政府其实是不能做的,因为政府做的工作是有边界的,不能什么都兜底。如果政府做了这个事情,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不做肺癌?为什么不做胃癌?为什么只做成人,不做儿童?为什么只在这个地方做不在其他的地方做?但是我公益可以做,我可以牵头。


最后,回到“新价值”,我们公益的价值在哪?在于社会的痛点、有切肤之痛的痛点,但政府暂时顾不到、商业暂时顾不过来也触及不到的地方。我用一句话概括:我们公益的“新价值”体现在公益的特点上,我们要抓住、适应“新时代”、“新生态”的特点,除了有热情,我们更要有理性;除了有情怀,我们更要有专业;除了面对公众的鼓与呼,我们更需要实实在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行动派,这就是我们的新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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